第二章 悉尼&妖怪之都

“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站起身来的白狼抬头看了一眼高悬于空中的日头,回过头来对薰说道。穿在颈间红线上的那枚蓝色水晶珠在午后的阳光下流动着动人的光彩。重新佩戴上了这枚化形石的白狼早已恢复了年轻男子的姿态,任谁也看不出半分破绽来,谁也不会想不到她的本体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薰淡淡地应了一声,眯起眼瞥了一眼半空中那炽热的光轮,虽然只是细微的位置变化,但是还是能凭借这判断出时间来――对于妖怪而言,利用天体做出精确的时间判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薰看着白狼微笑着点了点头,收拾好便当盒和保温壶之后,便站起身来。

白狼则抢先一步去收铺在地上的垫子,手忙脚乱的样子惹得薰一阵偷笑。

“这才有点老婆的样子嘛,不错。”薰笑嘻嘻地说着,伸手摸了摸白狼的脑袋,但是因为白狼不仅比她要高上一大截,而且看上去也更加成熟,所以这幅场景看起来显得颇为怪异。

白狼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注视着着薰看了半天最后只得沮丧地道低下了头,眉头好一阵纠结,脸上则是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

一直玩味地观察着白狼脸上表情的薰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来。

“……”被薰取笑的白狼脸上的神情也更加沮丧了,而就在这个时候,薰踮起脚仰起脸在白狼的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印下了一个吻,然后提着手提袋像是跳舞一样先行一步朝楼梯间跑了过去。

白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抬起步子想要跟上去,谁知薰却忽然转过身来。

“这样可不行!”薰绷着脸摇了摇手指,“你要在我离开之后再走。”

“诶?为什么?”白狼大惑不解地眨着眼,像这样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而不是稍微自己动脑筋想一想,这恐怕就是白狼之所以只能一直是个笨蛋的原因了吧。

“笨蛋,如果一起下去被看到的话会传出闲言碎语的!”薰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诶?……”白狼眨眨眼,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认同地点头,“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抱着垫子的白狼如同即将就义的壮士一样豪气万丈、郑重其事地对薰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公主殿下先走吧!”

薰愣了愣,完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好。在面对白狼那郑重其事得有点傻的表情时,薰的心中暖流涌动,她知道白狼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很快就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这种不安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在心中流过的暖流之后那种让她焦躁的不安情绪紧接着就冒了出来,抓不住头绪,也不知道原因,就像是一种直觉一样。她想说什么,但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了张嘴,茫然的薰扔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之后,便神情郁闷地离开了。

“等等……我感觉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白狼注视着薰的身影忽然猛地一拍额头,她猛然想起上午九点多的时候云崖打电话交代了她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但是因为当时心不在焉没怎么认真听所以现在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说什么来着?我竟然忘了……”

……

当白狼席地而坐眉头纠结地考虑了不知道多少分钟后,她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丧气地垂下了头――

“真是太可怕了!我竟然想不起来了……”白狼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喃喃自语道。

**********

在北半球冬去春来之时,位于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却正好相反,现在正值初秋。夏末的酷暑已经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秋风卷来的凉意。但是,全年气温都在零度以上的悉尼市却从来不会面对以上的问题――对于这所滨海的城市而言,全年都是温暖湿润的。

现在已是晚上七点多,太阳早已沉入了悉尼湾,但是这对于悉尼市的居民们毫无意义――因为该死的阴雨天气已经困扰了他们数天之久,虽然雨也曾停过,但是那厚厚的云层却始终遮蔽着天空,就算是白天街道上的路灯都要开着路灯,更不要说看到那被厚厚黑云藏起来的太阳了。

此时这座现代化都市的街道上,车流滚滚,人流涌动。

白天的倾盆大雨已经停了,但是却还在往下飘着细小的毛毛雨,街道始终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这些天来一刻都没有干燥过。快速驶过的轿车碾过路旁的水泊,并不厚的积水顿时飞扬而起,溅在行人的衣服上或者伞上。脾气好些的或许只是抱怨两句,然后继续赶路,脾气太差的路人恐怕就会当场朝那写像是去救火一样的轿车竖起中指,骂出一大串肮脏的单词。

这些天悉尼很不太平,很多市民会发现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这些天都在不断发生各种各样的事。电视中不断有房屋因不明原因倒塌、车祸、异常自然灾害等等各种报道,仿佛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挤到了这几天一样。但是,市民们除了能够缩缩脖子祈祷自己不要碰到这种事情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不知道发生在这些事件背后的事,更不了解隐藏在这座城市深处的那个世界。

所以,不会有谁知道,他们居住的这座城市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场战争还在进行――现在已经是这场战争的最后时刻了。

悉尼大桥,这座号称世界第一单孔拱桥的宏伟大桥已经被完全封闭。连接着杰克逊海港南北岸的悉尼大桥现在已经暂停了它作为交通枢纽的功用,而是转变成了一处战场。而海湾另一边那灯火通明的悉尼歌剧院则成了这战场的陪衬。

在这座巨大的钢铁桥梁上,密集如织的炽红色火线划破黑暗,从桥的一端飞向对面,或因为击中了桥梁的金属构造而迸射出明亮却又一闪而逝的火星,或者在一阵噗噗声中钻入了一个个黑影的身体,再或者敲在了桥面上将柏油层掀开,但更多的则是什么都没有打中――完全射偏。

这是一场妖怪之间的战争,东方妖怪和西方妖怪之间的较量。进攻的一方是几乎占据了半个地球的妖怪帝国――雪原――的下属军团千年鹰,而在桥对面构筑了防御工事据巧而守的则是悉尼市的本地妖怪。

交战双方分别占据了桥的两端,进攻的千年鹰们正在不断朝另一边冲过去,而防守的本地妖怪则朝源源涌上来的千年鹰们不断射击。炽热的子弹密集如雨,嗖嗖地掠过桥面,其中不时地会有明亮地火球贴着桥面朝进攻的对方飞过去,击中目标之后一下子就炸开,放射出的火焰一下子就能吞没十几个身影,同时也将那些不顾伤亡仍旧往前冲的千年鹰们的身影照亮。

躲在防御阵地后面的本地妖怪衣着杂乱,而进攻的千年鹰则完全不同――他们不仅训练有素悍不畏死,而且衣着整齐划一:绝大多数身穿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双脚踩着的是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鼻梁上则架着黑色墨镜,手中或握着手枪或端着冲锋枪。其中少数则还披着一件黑色长披风,手中的武器也是诸如刀剑之类的冷兵器。

很快,千年鹰的一次进攻被遏止在了桥上。

就在不管怎么看千年鹰的这次进攻都不可能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啸响,这像是某种鸟类鸣叫的声音穿透厚厚的云层,尖锐得简直要刺破耳膜,无论是防守方的本地妖怪还是进攻方千年鹰都在这一生尖锐啸声响起的同时猛地停止了攻击。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空中,只不过在他们的视野中暂时只有那厚厚的云层而已。

但是,那尖锐的鸣啸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再次响起,这次的距离却更加近了,没等这一声尖锐的啸声停歇,一团缭绕着蓝色电光的黑影突兀地从云层中冲出――如同浓墨般的厚厚云层瞬间被冲开了一个大洞,皎洁的月光从那个大洞射入,将下面的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那个电光缭绕的黑影拖着蓝色的光尾,像是流星一般朝已经变为战场的悉尼大桥飞了过来,空中甚至传来了震耳的声爆,它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大的弧,最终飞临这座宽阔的大桥,在飞行几百米之后如同一发炮弹以不低于四十度的倾角砸在了桥面上。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后,结实的桥面被如同犁地般剖开,黑色的沥青块和灰色的水泥块也随之如同下雨般洒向四周。沥青路面和水泥路基的碎裂声以及金属桥架的呻吟合奏在一起。漫天飞扬的尘土将始作俑者罩入其中,只能隐约可见那团闪烁的蓝色弧光如同闪电般飞速前进。将整个桥面都刨了个底朝天的黑影最终在冲入防守方的防御阵型之后猛地一分为二,一个被蓝色弧光环绕着的身影则完全被升起的尘幕淹没了。而另一个则迅猛地冲出尘幕,在半空中轻巧地一个翻转之后慢慢悬停了下来。

那大致能算是一个女人,面容无法看清,但是却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双血红的双眸像是灯泡一样亮着,她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紧身皮衣中,黑得发亮的皮质紧身衣勾勒出漂亮柔和的身体曲线,黑色的长风衣的下摆一直能垂到脚边,微微打卷的黑色披肩发轻轻飘舞,在她的右手中是一杆银色的长枪,三角形枪头闪烁着的冰冷寒芒远远地都能让人背后发凉。

至于为什么说“那大致能算是一个女人”,则是因为那让她得以悬停在半空中的东西――她身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也正是这对展开只有足有数米宽的双翼,证实了她的身份――妖怪。

不断拍打着的翅膀带起一阵阵气旋,脱落下来的细小黑色羽毛随着卷起的气流飞舞着,那啪啪的声响更是响彻四方。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样高悬在半空中,血红色的双瞳中散发出强烈的杀意,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气势和令人难以忽略的强大存在感――

像是宣示自己降临般高悬在交战双方头上的那名女妖怪,是号称千年鹰军团第一女将的女妖怪追夜,就算在整个雪原中都能排得上号的上位妖怪。

充当着防守者的本地妖怪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追夜的身上,这些依托着防御阵地对千年鹰造成巨大杀伤的本地妖怪都感应到了她浑身散发出的惊人妖气――那就像是汹涌的海啸一样冲击着他们坚守下去的自信。

战场的沉寂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然后就继续在不知是哪一方的一发子弹之后再次爆发――战斗没有结束,只是在一瞬间的暂停之后朝向更加激烈的方向发展。

而与此同时,四条黑影从防守者的阵地中猛然蹿升而起,几乎同时朝悬停在半空中的那个黑色身影冲了过去。而不少本地妖怪也抬起枪口对准空中的追夜扣动了扳机。

这是四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高鼻梁白皮肤,一看就是白人,他们身上都穿着晚礼服,手中却都握着一把西洋双手剑,和那身仿佛刚刚参加了舞会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装束格格不入。不过,更怪异的是他们背后的膜状双翼,在那像是蝙蝠翅膀一样的膜状双翼猛力拍打之下,他们才得以像出膛的炮弹般猛力蹿升。

这四个男人也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在人类的传说中被称为吸血鬼的妖怪,本体很有可能只是蝙蝠而已,他们既不怕大蒜也不怕圣水,更不怕十字架,唯一能伤害到他们的也只有阳光而已――是的,这些夜间活动的妖怪虽然在阳光下不会被烧成灰烬,但是阳光却能让他们萎靡不振,最大限度地压制他们的力量。可是,在黑暗中,就没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好害怕的了――除了更加强大的敌人之外。

伴随着四名吸血鬼升起的弹幕先一步朝追夜罩了过去,但是可惜的是那密集的弹幕完全没有伤到目标――只见追夜不慌不忙地朝那罩过来的弹幕挥出自己的左手,在一阵低沉的嘶嘶声中,那些朝她飞去的子弹无不在她身前戛然而止,如同钉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前进不得半分。而就在这时,那四个从桥上蹿升而起的吸血鬼已经袭至眼前。见此状况,她转而猛地将手挥向那四名急速迫近的吸血鬼,那些被生生止住的弹头像是听到她的命令一般猛地朝那四个黑影射了过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四名毫无准备的吸血鬼尝到了苦头,两个直接被飞射的子弹打成了蜂窝状,脑袋也猛地爆裂开来之后翅膀停止了拍打,失去了上升力的尸身出于惯性上蹿了不到两米之后就开始呈自由落体运动朝漆黑的海面坠去,没多久海面上就翻起了两朵大大的白色水花――看起来吸血鬼也没有传说中说得那么玄乎,也是能被子弹打死的。

这幅景象让下面射向空中的弹雨瞬间停止――这样的攻击连一点牵制性的作用都起不到,只会给对方制造机会。

另外两个吸血鬼虽然狼狈地扭转身躯躲开了那些自己人发射的子弹。但是就在他们躲闪的当口,一道黑影从他们两个中间掠过,带起的狂风将两人的身形吹得好一阵飘摇。等他们回过味儿来的时候,他们的目标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身后传来的强大压迫感让他们意识到了敌人已经在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想要扭头却猛地感到颈间传来一阵入骨的凉意……

手中仍轻松地提着银色长枪的追夜拍打着背后那巨大的黑色双翼高悬在半空中,而在她身后,两个手握西洋双手剑的金发碧眼吸血鬼正愣愣地看着前方,他们背后的膜状双翼仍在兀自拍打着,可是他们的头却慢慢与身体分开来……

当两名吸血鬼步同类后尘落入海中时,扫向空中弹雨再次爆发,甚至比之前要更加凶猛密集,明亮的火线在空中交织成网,但是根本无法伤及天空中那个身影分毫……

“喂喂喂……我说你们这些家伙啊,我霆震在此,你们的枪在往哪里开啊!?”一个气势昂扬的男声在这时猛然响起,随着这一声带着强烈戏谑之意的调侃,桥面上那尚未平息的尘幕中走出一个电光缭绕的身影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当然只是看上去是个男子而已,在这里战斗着的都是人类的外形,但是却没有一个是人类。

这自称霆震的男子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剑眉高耸,鲜红的双眸中燃烧着昂扬的斗志,鼻子高挺,薄薄的嘴唇勾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容来,发型则是利索的短发。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和空中那个黑翼女妖怪身上的风衣是一样的款式,里面则穿着休闲西装,西装上衣的扣子没有扣上,里面则是一件扯开了衣领的白色衬衣,除掉那件黑色的长风衣和环绕在他周身劈啪作响的蓝色电光,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一个落魄的小白领。但是,名为霆震的妖怪却是雪原下属千年鹰军团的现任副军团长,因为千年鹰的军团长黑翼一直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所以副军团长一直在行使军团长的职责。

本地妖怪们当然不会知道霆震的身份,他们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后――只见他身后渐渐平息的尘幕中冲出了一个又一个千年鹰的妖怪,大声吼叫着冲了上来。这场景让藏在那些用汽车、沙袋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起来的掩体后的本地妖怪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呆滞……

“哈哈!”看到那些躲在掩体后面的敌人露出来的惊愕神情,霆震颇为得意地一笑。而就在这时,一串火球从不远处的桥塔顶端朝这边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打在了他的身上。炽热的火球在砸到他身上的同时顿时像炸弹一样炸裂开来,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其中。火球接二连三地落在周围,沉闷的爆炸声和飞射的火焰连成一片,桥面上的沥青都被高热的火焰瞬间烤化。进攻者们的前进道路瞬间就被这升起的火幕阻挡住。

不过,本地妖怪们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一个电光缭绕的黑影就从那散发出惊人热量的火海中窜了出来,像是一发炮弹般笔直地飞向由本地妖怪据守的那座桥塔,并不偏不倚落在了高高的桥塔上。

“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稳稳地落在桥塔上的霆震朝身前的两个妖怪龇牙一笑――只有这两个可怜的家伙防守在这座桥塔上吗?真是可怜巴巴啊……霆震啧舌的同时,还同情地摇了摇头

“you’llbefinishedhere,youfool!(你完了,蠢货!)”随着这一声怒吼,那两个妖怪中一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像是吹气球似地膨胀,清脆的骨骼炸裂声不时响起,浓密的灰色体毛从那将衣物都撑破的身体上冒了出来,脸部也突出来,不多时便变成了狼头的模样。等所有变化都停止之后,显现在霆震眼前的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多的巨大狼人。

霆震愣愣地看着那正张开巨口朝自己咆哮的狼人:

“ah,i’msorry,idon’tknowyoucan’tspeakchinese……(太抱歉了,我不知道你听不懂汉语)”霆震满含歉意地摊了摊手,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英文让那巨大的狼人都不禁一愣,而霆震则趁着狼人发愣的这一瞬间猛地朝它挥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数道重合在一起的蓝色电光从霆震的右手中猛地射出,而完全没有料到这一下的狼人被那粗大的电流直接击中,浑身的灰毛都像是针一样立了起来,一股焦味儿也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狼人痛苦地嗥叫着,但是霆震的电击却没有因为它的惨叫而停下,电流反而越来越狂暴。明亮的电光将周围照亮,而狼人那凄厉的惨嚎则让这幅场景看起来更加毛骨悚然。

当这惨无人道的电击持续了足有十多秒钟之后,狼人的惨嚎终于停下的时候,霆震才收束起释放出去的电流――明亮的蓝色电光像是听到主人的召唤一般回缩回了霆震的手中,绕着他的周身劈啪作响。

巨大的狼人脚步踉跄地不断后退,最终跌下了桥塔,没有再看到它上来……就算霆震刚才那一下没弄死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够它受的了……

霆震走到狼人跌落的地方,朝桥塔下面望去――阻挡千年鹰前进的火墙已经熄灭,千年鹰的妖怪们踩着被火焰烧化的柏油路面冲进了防御者们构筑的防御阵地。虽然枪声仍旧没有断,但是这样的距离绝大多数的妖怪都已经抛下了手中的枪械,转而开始了近身的搏斗。

看着桥面上激烈的近身搏斗场面,霆震满意地笑了笑。忽然,他迅猛地转过身,扬起左手紧紧地抓住了一只高高扬起的手臂,在那只被他制住的手中,一把西洋双手剑如镜面般的剑身上映着霆震的身影。

霆震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眼前那张苍白得完全可以用病态来形容的面孔――那是一张典型的西欧白人的面孔:眼窝深陷,蓝色的眼珠凶芒毕露,从那张嘴里两颗异常尖长的犬齿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吸血鬼。被制住的吸血鬼诧异地看了一眼霆震又看了看自己握剑的那只手,使力想要挣脱霆震,但是霆震抓住他手腕的右手猛地一捏,这只可怜吸血鬼那被抓住的手腕就发出了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双手剑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ttodo,littlebet?(你想干什么,蝙蝠?)”霆震松开这只被自己废掉了一只手的吸血鬼,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双手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

吸血鬼退后数米,龇牙咧嘴地抓着自己那被捏断的右手,布满血丝的蓝色眼珠狠狠地瞪着霆震。

“dropdead,youmother**er.(去死吧,你这白痴。)”吸血鬼面容扭曲地狠狠诅咒着,似乎是想要冲上来和霆震决死一战。不过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一截银白色的三角形枪头就从他胸口穿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那银白色的枪头正好从自己的心脏位置穿出来,鲜红的血液沿着那如镜面般光滑的枪头滴落……

枪头在他身体里停顿了不到两秒钟,然后这尖锐的枪尖就狠狠地抽离,鲜血从这可怜吸血鬼胸口那巨大的创口喷涌而出,如同喷泉一样喷得老远……

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的吸血鬼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on,**……”留下这么一句临终遗言的吸血鬼扑倒在地没了反应,鲜血很快在他身下聚成了一个血泊。

霆震神情僵硬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吸血鬼,然后沮丧地抬起了头。

“你杀他干什么呀,追夜大姐!”霆震垮下脸对眼前那人说道――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身紧身皮衣衬托得淋漓尽致的美丽女妖怪追夜早已收起了她那对巨大的黑色双翼,此刻正用她那把银白色的长枪拨弄着地上那具吸血鬼的尸体……

“有用?”追夜抬起视线看了一眼霆震,淡淡地问道。在这个距离,追夜的面容清晰可见。血色的双眸,如同刀刻的唇线和如刀削的鼻梁都展现出了一种逼人的英气。

“你没听见这个王八刚才是怎么骂我的,”霆震郁闷地狠狠地踢了一脚吸血鬼尸体的脑袋,“我还没骂回去呢,而且还没来得及胖揍这王八一通……”

“虽然我不懂英语,”追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自己的这名名义上的上司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但是看得出来你有多无聊了,兔子……”

说完,追夜就转过身走到桥塔的边缘,朝下面上扫视了过去。桥面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千年鹰的妖怪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本地的妖怪则已经被彻彻底底的压制――无论是个体的实力还是数量,千年鹰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别叫我兔子……”霆震嘴角抽动了两下,抗议了起来。

无视霆震抗议的追夜抬起头,神情凝重地注视着隔着海矗立在贝尼朗岬角的那座雕塑一般的建筑――悉尼歌剧院。它不仅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更是这个国家的标志。那里,就是千年鹰的目标,那里就是本地唯一的一个妖怪组织的总部。在那里,是最后尚在抵抗的本地妖怪最后的据点,拿下那个地标,才算是夺下了这座城市。

“快到清明了呢。”追夜望着那座如同现代雕塑一般的巨大建筑,忽然说道。

“啊……”因为抗议无效所以正在猛踹地上那具吸血鬼尸体泄愤的霆震这才收脚,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下周了吧。”

“下周就要回妖都了!”霆震抱着胳膊走到追夜身旁,望着灯火通明的悉尼大歌剧院,气势昂扬地说道,“让我们来将这片大陆打下来,作为给公主殿下回归的献礼吧……”

说到这,他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一定得是那位殿下能有这个实力接下这份大礼才行。”

追夜瞥了一眼霆震,继续望着不远处那座巨大的建筑,仿佛在想着别的事情。

霆震忽然有种被无视了的挫败感,这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黑翼大人消失之后,追夜就一直这样对什么事情都爱理不理……

“黑翼大人会回来的。”霆震忽然说道,“我能感觉的到,黑翼大人还在这个世界上。”

追夜愣了愣,回过头来注视着霆震,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笑,可惜的是那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变得明艳动人的微笑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

“……黑翼大人你还是快回来吧……”霆震左手插腰右手抚额发出了一声呻吟……

而就在他们两个交谈的时候,数百道白色水柱猛地冲出杰克逊海港的水面,朝悉尼大歌剧院刺了过去,而天空中数不清的黑影冲破云层出现在了这个战场上。

意气风发地看了一眼天空中那群密集的黑影,霆震满意地点了点头:

“援军赶到了,下面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

司徒晓缓步走出第二教学楼,朝校门走去。

她总是保持着最为得体的仪态,从来都是那么高贵美丽,从来都是那么稳重,从来都不会慌乱――起码在绝大多数人面前是这样的。今天的司徒晓仍旧如往常一样高贵美丽,乌黑的长发一丝不乱、制服一尘不染、裙摆没有一丝褶皱。光是看着她这样缓步走在校园里,对于学生们而言就是一种享受了。

这个时间,学生们都已经放学回家了,就连三年级的学生也是如此。

能这么早就回家要得益于校方董事会――实际上只是那个收购了这所学校的北极狼集团――对学校的各方面制度进行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他们不仅更换了教师队伍,还改变了教学方针,就连三年级的晚自习都被砍掉了。这也算是那些妖怪为这所学校带来的让司徒晓认同的改变了,要知道就算是身为优等生中的优等生的她也最讨厌学校没完没了的加课和堆积如山的作业。

篮球场上还有很多学生在打球,操场上也传来了正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们的喊声。天气渐渐回暖,天也越黑越晚。现在还不到六点,太阳还挂在天边,仿佛是要努力地在沉下之前多放出一些光和热。

不时会有学生兴奋却又礼貌地同司徒晓打招呼问好――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能同这位简直如同校园偶像一般有着超高人气和号召力的学生会长说上一句话都让他们感到欣喜若狂。

司徒晓保持着礼貌的平淡微笑同那些和她打招呼的学生问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来。这恐怕也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闪闪发亮的原因了――她给人一种不会让人感到遥远得无法触及的真实感,但是另一方面却也从来都不会和谁走得太近。距离产生美,而司徒晓总是站在一个最恰当的距离。

司徒晓走出校门,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停在校门外的那辆高档黑色轿车,还有那名等候在轿车旁的老绅士。身材高大的他虽然须发都已经发白了,但是却仍旧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腰板也挺得笔直。他戴着单片眼镜,身穿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他便是司徒晓的管家阿里埃尔斯,不过在司徒晓幼时便跟随在旁的他对于司徒晓而言不仅仅是仆人,更是导师。

司徒晓在轿车旁停下脚步,阿里埃尔斯朝司徒晓微微躬身,道了一声“下午好”,同时拉开轿车后座的车门。司徒晓对他点了点头,随即才登上轿车。

“还有,大小姐……”阿里埃尔斯坐上驾驶席之后从驾驶席和副驾驶之间的置物盒中取出一个米黄色的信封,然后用双手将信封递到司徒晓的面前。司徒晓愣了愣,将那信封接了过来,而阿里埃尔斯则发动了轿车,轿车在周围路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加速驶上了马路。

司徒晓看着手中的信封默然无语。这是一个用褐色的整张信纸折成信封――虽然明显没有使用胶水粘贴的痕迹,但是整个信封却被完好严密地封了起来。正面上印着黑色的印章――一个独脚鸟的形象,那是在神话传说中的神鸟毕方,而之所以被印在这信封上是因为毕方鸟是司徒家的家族象征。

据司徒家的传说,司徒家族的元祖是传说中神鸟毕方的弟子,毕方教授了他操纵灵力的方法,而他则开创了司徒家族的御灵术――当然这只是传说,毫无事实根据。司徒家族的家谱的开端始于初唐时期,将司徒家和毕方扯到一起在司徒晓看来只是出于虚荣而做出的无聊举动。

信封背面的封口处是一个方形火漆蜡封印章――那是现任司徒家家主的私人印章。

司徒晓注视着那信封封口处的蜡封沉思了片刻之后,才将那枚蜡封捏碎。她展开那信封――信封由一整张完好的褐色信纸折成,而信的内容就写在上面。

从头到尾大略看了一遍之后,司徒晓不禁厌烦地将它捏成了一团。

这是司徒家家主亲自写给她的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命令。

这个庞大却又冰冷的家族让司徒晓感到不适,自从父母不在了之后她就不住在本家,而是自己搬了出来。如果不是自己天赋过人,恐怕现在司徒家里知道她存在的人都没有几个……这个冷漠的御灵师世家让她感到厌烦,在这个家族里她没有亲人,她唯一的亲人就是阿里埃尔斯。

信的内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要司徒晓跟随一位家族的长老前往妖怪组织雪原的总部雪峰山。雪原邀请御灵师家族联合长老会派出代表在今年清明节期间前往雪原的总部雪峰山。

和雪原这一妖怪帝国不同,东方的御灵师们没有自己的御灵师集团组织,御灵师们以家族为单位各自为政,这种局面持续了上千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观。

御灵师家族联合长老会还是六十年前为了和雪原实现和平才出现的。长老会得到所有御灵师家族的认可代表他们同雪原议和,而实现和平之后长老会便一直保存了下来,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各家族家主和长老就会聚起来举行会议,商议解决措施。

虽然长老会没有强制性措施,但是各个家族达成一致,孤立拒绝执行长老会决议的御灵师家族,所以六十年来长老会的权威都没有遭到过挑战。

虽然曾经在长老会上有过关于建立一个正规长效的组织机构的提议,但是因为那些大家族不愿放弃各自的**地位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在处理同妖怪帝国雪原之间的事务时,长老会就已经足够了。

就雪原的邀请,长老会召开会议进行了商议之后决定选派代表前往雪原的总部雪峰山。司徒家家主决定派家族的一位长老以及身为既定下一代家主继承人的司徒晓作为司徒家的代表前往雪峰山的雪原总部。

雪原定的时间是在清明期间,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呢?

另外……那个人会去吗?想到这里的司徒晓脑海中冒出了白色的身影来……

**********

“清明节?清明节怎么了?”坐在餐桌上的薰莫名其妙地看着流光。

流光眨眨眼,将目光投向了云崖,被流光注视着的云崖此时正在用餐刀切盘子里的牛排,发觉到流光正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愣了愣,转而望向坐在薰右手边的白狼――后者正在和刀叉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她身上那标志性的白色长风衣和白色男式西装在薰的要求下在回到家之后就被脱了下去,换上了一条白色的低胸无袖连身裙,脚上穿着的一双也白色系带凉鞋,这样一身女装打扮的白狼看上去就像是个青春少女。而此时的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正在努力地尝试“像一个真正的淑女”那样进餐……

见云崖望向了白狼,流光和薰也将目光聚在了她身上,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的亚亚和喵呜也受三人影响,困惑不解地看着白狼,最后就连正因为自己的料理无人问津而沮丧不已的洛都被吸引了注意……

也许是习惯了伪装成男性时的大大咧咧,想要“像一个真正的淑女”对于白狼而言现在似乎充满了挑战。当她最终气馁地撅起嘴,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之后,却被所有人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吓了一大跳。

飞快地眨了眨她那双翠绿双眸的白狼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体,满脸羞红地环视了一眼众人,用几乎可以算是微不可闻的细小声音问道:

“……我、我看起来很奇怪吗?”白狼楚楚可怜地看着众人,语气弱弱地问道。

“……”流光笑而不语。

“……”薰愕然不语。

“我才没有觉得你很可爱……”亚亚哼了一声,大声说道。

“白狼好可爱!”喵呜一下子就惊呼了出来。

“……”云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抚着额叹了一口气,“……”

从头到尾都是无语……

“嗯?这位是?”洛神情困惑地打量着白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白……关于清明的事情……”流光微笑着对因为自己的女装打扮而羞涩不已的白狼――自从那个倒霉的鬼武士事件之后,流光和云崖就没有叫过她白狼了,而是“小白”――问道,“你……”

说到这里,流光就温和地注视着白狼,等待着白狼的回答。

当听到“清明”的时候,白狼愣了愣,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告诉公主殿下了吧……”云崖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忘记了……”

“我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云崖痛苦地呻吟了起来。今天早上因为有事去没学校的他还专门给白狼打电话交代了这件事情,现在看来他还是对她抱有了过高的期望……

“清明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吗?”薰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来解释吧。”无奈地看了一眼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的白狼,云崖转而注视着薰说道,“清明的时候公主殿下要去一趟雪峰山才行。”

“雪峰山?”雪峰山就是雪原的总部,在那里有一座非常宏大的妖怪之都,虽然白狼和亚亚都对她提过,表妹白白在这里住的那段时间她更是经常给她讲关于妖怪之都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去过的薰对于这个别人口中的城市完全没有任何直观的印象。

“清明的时候要去那里吗?”薰愣了愣,很快露出了异常兴奋和期待的表情,“真的要去那座妖怪之都吗?”

听白白讲的时候她就很想去看看了,而且自己那位身为妖王的母亲雪姬也在那里,期待是理所当然的。

当薰将求证的目光投向流光的时候,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钟灵的训练让薰早就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此刻她还是兴奋地双眼直放光。她扭头看了白狼一眼,神情却是一滞,她蹙着眉注视着白狼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悄悄伸手抓住白狼的手,转而望着云崖担心地问道:

“大家都会去吗?”

云崖笑了笑,摇摇头说道:

“这次回去是要参加雪原每年的朝觐,在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各个军团的军团长前往雪峰山朝觐妖王,身为妖王继承人的公主殿下您和身为影月之狼军团长的小白是一定要前往的。”云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像这种关键时刻最容易出岔子,所以我得镇守这座城市,就去不了了。”

没关系,只要白狼能一起去就好了!薰差点激动地喊了出来,只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表露出来,不过握住白狼的那只手却一下子攥得紧紧的。

“公主殿下?”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薰握紧的白狼扭过头来望着薰不解地发问。

薰这才注意到差不多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脸颊也一下子就红了。

她轻咳一声,连忙放开了抓住白狼的那只手,整理了一下表情,轻咳一声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什么。”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看到薰说没事,白狼也就低下头继续和刀叉战斗,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两道冰冷的视线正聚在自己的身上……

慢慢抬起头来的白狼循着感觉看了过去,却正对上了亚亚的目光――她坐在薰的对面,此时正神情凶恶地瞪着白狼,仿佛恨不得将白狼撕成碎片一样……

白狼脸色发苦地埋下头,完全不敢再抬起头和亚亚对视……

我什么时候又招惹她了?这恐怕是白狼此时心中最大的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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