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世之谜

“岳将军”说罢,走到边上,想扯下伪装的熊皮面具。其中一位殿前司校尉连忙上前低声说:“请先别卸下伪装,还要辛苦将军再做一件事。”

“岳将军”定睛一看,原来是殿前司副使,拱手问好。接着俩人低语了几句,“岳将军”点头应诺,与几位殿前司校尉一起,持枪钻入山林。

宏音法师不再理会他人,让俩位小僧人做帮手,自管做起法事来,举幡拂帚,神情肃穆,梵音咒语,悲天悯人。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让铁柱回后院方位看守,以防“魔王幽灵”趁机潜入寺院做乱。自己则坐在主殿门前的一根折断了的类似“华表”的浮雕法器石柱上,双手合十、盘腿闭目,念起大乘佛法来。

再说跌下山崖的叶晓艺昏迷了好长时间,在好像就要进入万劫不复、混沌漆黑一片之时,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股湿润温暖、粘呼柔软的肌肤不停地抚刷着自己,还带着一股蕴郁馥香浓厚的草木气息。僵硬冷却的脑海中渐渐闪出一丝丝气若游丝的微弱之光,汇成了一个念想:忙活得死去活来、杨帼回家了吗?口中叫了一声:“杨帼!”醒了过来。www.qxnyo.com 苹果小说网

努力转了一下身子,仿佛看见一头米白色的神兽,消逝于山间。动了动身子,摸了一下脸颊,还真有一股馥郁芳香药水一般的沾液。叶晓艺缓缓地恢复了神志,挣扎着站起身来,还好只是皮外伤,以及脚腕筋脉有点受伤。点起火烛,看清一只大黑熊就垫在自己的身后,已经气绝身亡,这大黑熊的脑部恰好撞在身后一块尖锐的大石头之上,一块大大地暗红色的血迹凝聚在这阴冷的山谷地带。从以上迹象上看来,应该是这只大黑熊的阻挡、垫底,才使自己得以幸免、不撞死在身后这块大石头上。再看附近的草地,有一点杂乱踏压过的样子。

在边上的一条小山涧,蹲下身子清洗了一会,掏出三叉口中结识的美女教官赵每文赠与的宫廷特效跌打创伤药,涂抹在伤口上。接着摸出一块干粮咀嚼了起来,躺在避风处休息了大约半个来时辰,渐渐恢复了体力,身上的皮外伤也好了一大半。

找到掉在附近的铁剑,挖了一个坑,再垒上一些乱石子,把这只不知是来救命、还是来取命的黑熊埋藏了。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环顾四方,这一带山脉小时候随父亲砍柴守猎,以及挑担谋生、去往甬台仙椐县府时,多有路过。

判定方位,往回攀援而上,正是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候。

爬上山背,是海临尖山梁中东北方向的“观云台”,前面杨帼随父亲挑食盐,憧憬梦想的地方叫“点将台”,是在山梁的西南方向。站在高处,叶晓艺想掏出芦哨,招唤麒麟信鸽给予联系,却发现芦哨在刚才跌落山崖时,压坏了。

正懊恼时,隐约感觉前方有动静。悄悄上前探看,是一只“黑熊怪”站山崖边悲伤地呜咽哭泣,仰天捶胸一会,又俯身往下念叼着什么,好像有人语一样的发声哭咽:“娘!娘!儿......儿看......尼,吃、吃......包、包,夜、夜......多、多很,再.......”一边这样怪声怪气地呜咽,一边撕开脚边的一个麻袋,袋中装得应该是食盐,提起来倒下山崖。

山崖下面有一条山涧,小山涧的上游正是大前天下午,叶晓艺和盧笙一起“探案”发现“小树叉上,挂有一小块麻袋丝缕,和一小摄灰黑色的棕熊之类的山兽皮毛”的地方。叶晓艺一边职业病似的校验先前的“探案”推测,一边对此情此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和怪异,喉咙发痒并且流了鼻涕,大概是跌落山谷时着凉了。

一阵刷刷声,连续阴冷了好几天,高山上下起雪籽来了。

突然另一边山岩荆棘中窜出俩人,“黑熊怪”对此却特别灵敏,立马发觉,一转身窜入山林,到了一处不太过于陡峭的山崖,黑暗中只见“他”一披麻袋,抱作一团滚落山坡。那俩人追到山坡,犹豫了一会,试着往下追寻。

职业病一般的好奇心驱使,叶晓艺一边暗自哑然失笑,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黑熊怪”滚落山崖附近的草木石林。抬头猛然看见三棵紧凑生长在一起的松树上,潜伏着一团黑影,俯冲了下来,叶晓艺何等灵敏,又有了防范,轻巧躲过。正是“黑熊怪”,今晚又故技重演了杨帼父女被冤枉为“盗贼”的那一个晚上的伎俩。刚才滚落山崖的是用麻袋抱着的大石头,自己却趁着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得躲到了树上,看人笑话。

“黑熊怪”对着叶晓艺做了一个野兽看来是友好和解、常人看来却是有些恐怖的举止,转身逃跑。叶晓艺跌落山崖差点送了命、又刚刚爬了上来,再加上手腕脚筋受伤还没有全愈,自是不再多加追赶。心想:加上刚才这一出,杨帼父女终于可以出狱了,案情能不能全部解释清楚是另外一回事。

叶晓艺心中犹豫:先往哪个方向走,先回哨卡集合报到;还是往西北方向到清岩寺一探究竟,联系上盧笙、伊娅或者雪儿,如果能确定他们安全,再折返回到苍岭哨卡;然后请命释放杨帼父女;之后何去何从听天由命好了,总之和各路义军结上梁子了。从几个时辰前同归于尽式地把叶晓艺撞下山崖,义军对他的仇视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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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突然看见山林中火把闪烁,不知道是敌是友,连忙隐藏在暗处。渐渐走进,突然停住脚步,叶晓艺心想难道被发觉了。却听见有好几个人追了上来,叫这支队伍暂时停止前进,听动静应该是胡释等人手下的乡俑及官差。

追上来中的一人说:“刚才奉了王知县的口令,暂时停止对叶晓艺的搜寻,谨防有诈,和反贼余党的偷袭,先回哨卡等天亮了再说。”

先前一队隶属盐铁司的巡检官差和乡俑,明显有情绪,其中一人说:“叶队少年英勇,苍岭哨卡一役,一刀劈了一个反贼小头目,接着一人力战反贼两大头领,牵制了敌人将近四分一的战斗力,这些话是胡大人说的。我们也是奉胡大人的命令,对集合清点后,所有生死未卜的队友都要进行搜救,更何况是叶晓艺呢。”

只听一人连声插嘴说:“刚才胡大人、王知县等人,接到我家大族长宋大夫人家、永武县官人密报,叶晓艺的父亲叶釜没有死,就是上次偷袭芦沟潐村时,被我们大败之后,仅留下来的倭寇大首领。”打这小报告的人,正是“豺狗王”成器。

王县令的贴身捕快佯装训责说:“少乱泄露机密。如此,我们奉命先回哨卡吧。”

领头的巡检官差说:“此事关系重大,如果没有实证,不可以乱说。”

接着命令所有人员先回哨卡。落在后面的俩位“乡俑”,好像故意提高声音说:“刚才评记战功,许多人都说叶晓艺,有消极应战、贻误战机的表现;是胡大人力排众议,在功劳薄上加了一大笔,这胡大人和这叶家小哥倒是挺投缘的,初次作战难免不尽人意,谁不是如此,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打!稍不留神就。”

另一位接口说:“这叶家小兄弟,虽然一身本领,只是这身世也怪可怜的,哎!只愿行走端正,再加上老天保佑!”

哨卡中,冒险前来“禀报”的盧家庄二支系族长,详细述说了“豺狗王”成器上面提及的情况:原来那晚,叶家祠堂大捷之后,御林校尉听了叶晓艺提醒,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扯上倭寇首领的面罩、露出口鼻(面罩向上遮住脸上的其余部分),塞住嘴巴以防他咬毒自尽。接着就押进临时审讯室,许多人都没有看到过他的面貌,叶晓艺也只是钻入秘道,好奇偷看到了“貌似熟悉”的背影。后来的审讯,戏剧性的由东瀛贼寇、变为东瀛勇士、最后暂且当作东瀛使者。没想到这位“东瀛使者”一到天亮,貌似旧病重发,发起高烧,像是得了会传染的风寒麻疹之类的热病,盖严实了被送往县衙,又一路“护送”到了婺州府,病情加重,只能就地治疗,足足病了月余。前些日子,盧氏总族长带了几位家丁和族人,前往婺州府永武县给总族长夫人家送礼品,后又一起路经婺州府。远远看见府衙门里由几位官差推拥出一人,在上马车时,盧氏总族长家丁眼尖,看了一眼此人,心中咯噔了一下“怎么看着像谁?”走了摸约半个时辰,大叫一声:“刚才那人看起来,和叶釜长得一模一样!”盧氏总族长也是大惊:难道叶釜没死,传闻是真的?连忙与亲家官人一起前往婺州府衙禀明情况,并且问清“此使者”的相貌。婺州府衙连忙派遣一支小分队前往追赶探明,因为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追赶了足足有一两个时辰,将近黄昏时分,听见前面沿江的山口之中,一阵叫喊打杀之声,壮胆冲了上去,前面押解“东瀛使者”的官兵说:刚才山道两边突然起火,四面山上乱石翻滚,冲出俩只“黑熊怪”,动作飞快力大无比,见着车门,一把拉着这位“东瀛使者”,往山中逃窜而去,其中一只中了刀枪,负伤逃遁。

叶晓艺刚才听了“豺狗王”成器的话语,五味俱翻,心里不是个滋味;又想到叶家祠堂那一场悲壮的打斗情景,难不成自己把......不敢再乱想;又想到掉落山崖前,那只“黑熊怪”手上奇特而熟悉的檀香桃木珠链。就单凭直觉,往清岩寺方向走去,说不定能撞见个什么,解开心结疑虑、是福是祸躲不过,总比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胡说成什么“黑熊怪”、“倭寇头领”的儿子好一些。

到了僻静处,用宝剑砍了几根硬木,一头削尖,当做标枪。一路小心往西北方向而行。翻过对面一个山头,就听到凌霞飞瀑响亮彻耳的轰鸣声,脚下就是分水岭,流向憬邻县一边汇聚成凌霞飞瀑等山间溪流的就是阳葭山群峰,山水流向甬台府仙椐县的这边叫作“牛背陇”群山。

一阵雪籽米过后,山尖之上就静悄悄地飘起了雪花。虚岁还只不过是十七岁左右的叶晓艺,如果生长在当下还是一个风华年少的高中生,就这样只身一人,行走在鬼怪猛兽出没、倭寇盗贼横行的山林之中。谁曾在意过,这样一个天生懔赋的少年郎,背负着倔辱,在还算相对平和的乱世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湮没在这方圆八百里的巍巍山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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