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林金潼一回去,徐夫人便看见他额头的伤,忙喊了府医来处理:“这额头是怎么了?磕的?天痕,今日你们是去了寺庙?怎么磕成这样,看得人心疼,都破相了。小潼,疼不疼啊?”

徐夫人一脸心疼作不得假,林金潼发自内心地升起一股暖流,说:“娘,不疼的,是我自己磕的。”

“天痕!”徐夫人以为是意外,“你怎么不保护好小潼?”

“不是、母亲,我……”天痕踌躇了下,认了,“是儿子的错,没有保护好金潼。”

林金潼在一旁出声:“娘,不能怪天痕哥哥。我是个孤儿,他带我回金陵,是为了帮我找家人。今日我回家了,又见到了亲人,才会如此。”

“这……”徐夫人一时错愕,旋即坐在金潼身边,将他的手牵住,“小潼,之前都没听你说这些,你受苦了。不过以后,你嫁到我们家,你放心,娘一定将你视如己出!”说完竟又伸手去抱他。

“母亲——”天痕拉开她,“你别抱他。”

男女授受不亲!

“我抱一下儿媳妇怎么了?”徐夫人握着金潼的肩膀,无比认真地道,“打算和我们天痕什么时候成亲?娘去庙里让主持给你们择个良辰吉日!”

天痕从林金潼肩头拨开她的手,说:“这事不着急。”

徐夫人:“怎么不急啊,徐天痕,娘还想抱孙子!”

天痕默不吭声拉着金潼走了。

金陵已快入冬了,寒风萧索,霜气横秋。

林金潼寒疾已愈,不再怕冷,穿得依旧单薄,天痕为他披上披风,低声道:“母亲是开玩笑的,金潼,你不要在意她的话。”

“你母亲说,将我视如己出的时候,我想倘若真的嫁到你家也挺好的。”林金潼说。

天痕心跳漏一拍,抬眼不定地注视他。

但林金潼显然只是向往他的家庭而已,托着腮说:“不过,你早晚会成亲,会有喜欢的女子,我也帮不了你太久。也没法真的当你家的孩子。”说完他朝天痕一笑,“不如我们明日就上街去瞧瞧,万一就碰上合适的了呢?”

金陵水土好,养的都是婉约的女子。

天痕没接话。

林金潼说:“今日路上我就看见了不少,我觉得你父亲大概会喜欢。”

“我父亲喜欢……有何用,我又不喜欢。”天痕低下头来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仔细看。”林金潼说,“走吧!我们上街去。”

天痕没有拒绝,依了他,两人从秦淮河畔坐上船,林金潼指着弹琵琶的歌女:“她就很漂亮。”

天痕说:“这是瘦马。”

林金潼:“瘦马不能娶回家么?”

天痕:“……也不是不行,只是有损家风。”

林金潼:“那你喜不喜欢?”

天痕摇头,还是看着他。

林金潼倒是不着急,继续左顾右盼地帮他

物色:“那我们再看看,哎,那个呢!”他拉扯天痕的胳膊,“穿红衣裳的。”

天痕扫一眼就撤回目光:“不太好。”

金潼又说:“那个那个!”

天痕飞快答:“太矮了。”

林金潼:“你看都不看就说矮!不矮了!”

天痕扭头:“我看了。”

林金潼:“那你看认真点!”

天痕:“看认真了,不好看。”

一路上他都在说不字,金潼虽然叹息,却没有埋怨:“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天痕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看了一天也没结果,日暮降临,天痕说:“不看了,带你去吃油酥烧饼。”

林金潼果然被吸引:“油酥烧饼又是什么好吃的?”

翌日,林金潼不知从哪里听说鸡鸣寺求姻缘很灵,带着他去拜菩萨,顺便抽个签。

天痕抽了个下下签,捂着没让金潼看,解签师父看看签文,又看看他,道:“施主情缘坎坷,所欢之人眼前可得,而不能近之,愿施主早些释怀,方遇良缘。”

天痕听后愣了片刻,沉默地添了香油钱,将签文一起放入了功德箱。

“你也去抽一个。”他让林金潼也去,林金潼摇头:“不要了吧,我无所求。”

一旁,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人都有所求,施主怎会没有?”

林金潼扭头看去,是个五六十岁穿着灰色僧袍的师父。

林金潼双手合十,朝他施礼:“师父,我确实心无所求。”

那和尚温和地凝视他片刻,说:“你六根清净,心无旁骛,是出家的好苗子。不过一意孤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故此,会撞得头破血流。”和尚意有所指地看着他额头包扎的伤口道。

林金潼误解其意,不得要领地回答:“虽然我头破血流,可是我不觉得疼。”

和尚淡淡一笑,说:“时候未到。”

林金潼带着天痕离开了。

“这些和尚说话,我从来都听不懂,什么叫时候未到?”

天痕好像听懂了,突然问他:“你想回燕京么?”

林金潼顿了一下,说:“我不想。”

天痕低头找到他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光明磊落而干净,确认他似乎真的不想,又听他道:“若元琅还活着,我可能会回去。”

可元琅生死不明,听说极可能是被叛贼吴王给杀了。

而吴王英王又让李勍砍头了,林金潼连报仇都找不到人,故此他认为自己没有仇恨,亦无所求。

说完,林金潼又想起来:“对了,我的猫还在李煦那里,不过……黄姑娘喜欢小动物,想必小白过得很好,我也不必去讨要回来了。”

天痕听他喃喃,说:“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养一只的。”

林金潼摆摆手:“小动物是牵挂。我四海为家,日后行走江湖,我不能要牵挂。”

天痕停下脚步:“你要离开金陵么,去哪儿。

嗯?,”金潼点点头,回首望向黑色山巅,目光放空,“不知去哪儿,先去塞北采药,再纵横山河,走遍天涯。”

山长水远,好像没有地方是他的归宿。

两人离开鸡鸣寺时,暗处树荫站着一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林金潼和徐天痕。

鸡鸣寺后山山脚,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房屋内。

黑灯瞎火,昏暗中,一股浓烈病气弥漫。

床榻上正躺着个闭着双目、裹着厚重被褥的中年男子,他脸色浮肿苍白,竟是大难不死的丁远山。

“义父,我肯定那人就是李勍的男宠!我认得他!当日不知他武功高强,出手便杀了我弟兄几人,我侥幸逃命,我这拇指便是因他而断!他身边之人是徐天痕,李勍的走狗,错不了!”

丁远山没有吱声,他瞧着已是病入膏肓,脸色苍白,躺着不能动弹。

“李勍的男宠?那不就是此人么!”说话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陈旧的通缉令,“此前从锦衣卫那里截取的情报,李勍身边的少年,便是杀了岭南王世子,又从众多高手手里逃脱的林少侠。此人符合之前对林纵弟子的推断,这少年既是杀我们弟兄的仇人,又是林纵的弟子,林纵带走的血经下落不明多年,一定在他身上!”

丁远山看着那张破损的通缉令,目光竟然凝固了,嘴唇哆嗦着,而说不出话。

他身边是他收养的几位义子。

义子们已经照顾这样的丁远山有一段时日了。他们终日东躲西藏,最后躲在了金陵。

丁远山助李勍夺取帝位后,帮他暗中铲除一系列的不安定因素。

后被李勍派东厂太监暗杀,丁远山逃得一命,却中了奇毒,身体犹如一块寒冰,连舌头都僵了,说不出一句话。

听见义子们商量怎么引开徐天痕,埋伏林少侠,丁远山手指发颤,两个字“住手”,却都无法出口。

无关其他,只因丁远山是第一次瞧见这张通缉令。

画上的少年,长得太像他的女儿丁晴了……

徐府。

徐老爷的书房,天痕进门后,便觉气氛不同寻常,徐老爷坐在椅子上审视他,问:“天痕,你跟爹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找另一个金陵林氏?林金潼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你言东厂会来人?甚至是陛下亲自前来?”

“父亲……既然找到便好,”天痕没有解释金潼是谁,“我会带他离开,他不能再待在金陵了。”

徐老爷看着儿子良久,心底有一丝猜测,严肃道:“皇上御驾亲征了,为父的奏疏,兴许他并未来得及看。”

“……皇上御驾亲征?”天痕神色一愕。

“是,军令已经下了,说韩肃之子掳走先帝,皇上御驾亲征是为迎回先帝。”徐老爷心知肚明,恐怕是为了将李瞻和韩元琅一起灭口。

他说:“镇北侯一死,现在京中根本没有几个可用的大将,魏武王要留守燕京

,陛下军令,让你哥带兵出征。”

天痕闻言:“兄长要出征?这怎么能行!他还有旧伤!”

“你兄长能征惯战,韩元琅区区小将,怎奈他何?”徐老爷对儿子道,“若为父那封奏疏真的有问题,你现在入京,将奏疏调包,兴许还来得及。”

几天了,林金潼额头的伤还不见好。

“为何皮外伤好得这么慢,是府医给你上错药了么?”天痕感到奇怪,为他拆了包扎,看见他的仍然血红的伤口,心疼地清理,重新撒上金疮药,再细心地包扎好。

天痕也突然想起:“之前那什说,你中了其他的毒,让我切记不要让你受外伤。”他目光一凝,“金潼,你中了什么毒?”

皮外伤折腾几日都是如此,若是刀子划上一道那还了得。

“不是什么毒,”林金潼不怎么觉得疼,所以天痕给他上药他也没吭声,歪着头说,“我寒疾痊愈后,就有这个毛病了,伤口不容易结痂,所以我才一直跟你说,我要去天山采一味叫白头草的药。”

“天山……”

天山在蒙古,要跨过榆林,而榆林正在打仗,韩元琅的前线军队就驻扎在此,天痕立马说,“你不能去,我去替你采。”

“你都不认得几味草药,你怎么替我采啊?”林金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是很在意这种外伤。

“我可以认得的,你告诉我那味药材的样子,气味,我定替你寻来!”

等采了药,天痕要替兄长挂帅,他不想让林金潼靠近战区。

马上进入冬天了,军事对抗可能不会太过频繁,极有可能会爆发几次冲突,战争会持续到明年、甚至更久,直到敌军节节败退,军粮不足。

他替金潼采来药治病,一切还来得及。

此事刻不容缓,离开前,天痕交代林金潼,让他留在金陵好好过冬,哪里也不要去,翌日便跟随徐昊的大军出发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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