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开

此三日后，紫门主殿内，寒如雪默默的为紫阳远行而打理着他的行当。她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紫阳马上就要离开了这儿，离开自己，不舍之情难以言说。多年来，紫门之内只有自己和师弟师父三人而已，而师父也于多年前撒手人寰，师父的这一走让本就冷清的紫门一日之内变得更加萧条。

而如今，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弟，也突然提出要离开。“师父，紫门气数真的已尽吗？”她低低的叹口气，轻轻抚摸着紫阳的衣裳，眼里是数不尽的凄凉。

“不，我紫门气数未尽，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紫门武学精神会如天般亘古。”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寒如雪转过头，看到紫阳站在殿门口，抬头望着天空。

她看着着瘦削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痴醉了，这一刻她似乎觉得这背影足有顶天立地之力，破山填海之势，她微不可查的擦干眼角的泪，依然是如沐春风的笑着，“紫阳，这一路上自己要好好珍重，太危险的事一定不要去做，无论何时自己的命最重要，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好想师父他老人家交代。”

紫阳点点头，听着寒如雪这席话，心里涌进一阵暖流，甚是感动。“放心吧，师姐，我自有分寸，倒是师姐你，我走了你怎么办？”他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姐寒如雪，若是师姐修为有道能有一席自保之力，倒还好说，不过她的修为却是连自己都不及，怕自己这一走，那些三流九教又会立马冲上山来。

到时，她一个女儿家恐怕危险更添，如此之下，紫阳便是万分担心的劝解道：“师姐，不如你和我一块儿离开吧。”

寒如雪心里一暖，但知道自己跟着紫阳一定会拖他后退，她便摇摇头，眸中尽是柔情的看着紫阳，“紫阳，你不用管我，你走之后我也会将师父他老人家的灵位一起带走，而紫门则是无法保住了，不过，日后若是你有所成就，再回来重振紫门便是。”

说着，她转过身走到紫河灵位前，将那一直摆放在刀架上的紫传天刀取了下来，爱惜的抚摸两遍后，才郑重的交给紫阳道：“这是师父唯一留下的遗物，这刀你也带走吧，这样在路上你也有个念想，哦对了。”她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转身出了大殿。

紫阳一人拿着紫传天刀，对着紫河的灵位深深的一鞠躬，“师父，徒儿不孝，我这一走还是没能将紫门保下，但我会将紫门的武学精神发扬至整个世界，师父您保重！”

他直起身子，再次看了两眼后，寒如雪便是回来了，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和一把木质小剑，小剑古朴，木料也有些脆软，上面用小篆刻有一个“云”字。

看着寒如雪拿着这两物，紫阳有些不解。“师姐，你这是？”寒如雪抿嘴一笑，轻声道：“师父一生为人向来淡泊，不近世俗，所以一生也没结交什么人，这是师父在早年的一位挚友留给他的东西，师父在世时，曾告诉过我，若是哪****走了，就由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你带着这块令牌和这封信可以到那云剑宗去，这样你也能有个归宿。”

紫阳接过小剑和那封书信，顿时鼻头一酸，眼眶一热险些流出泪来，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寒如雪的一番苦心，这令牌和推荐信只有这么一份，也就意味着自己和师姐只有一个人才能进入那云剑宗去，然而师姐却是把这唯一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他明白师父生前恐怕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师父一生未提及此事，恐怕也是担心自己和师姐为此而反目成仇吧。

但现在看来，师父一直担心的也不用担心了，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紫阳强忍住眼泪，蹙了蹙发酸的鼻头，他一把将惊诧的寒如雪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后背，哽咽道：“师姐，放心，我紫阳曾经答应过师父，我不会做一辈子的乞丐，我相信我能够笑傲九州，师姐等以后，你就嫁给我吧！”

寒如雪一听此话，一张俏脸顿时红成一个苹果，被紫阳揽在怀里的身躯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紫阳见她点头，不禁大喜，把她抱了个香玉满怀，她脸贴近着紫阳的胸膛，听着那有力又有节奏的心跳，心里的波澜也终于平静下来。

似乎只要在这怀里待着，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这胸膛为自己顶着，就算大地翻了，也有这胸膛当自己的大地。这里就是自己的天地，而这人便是自己的世界。

二人就这么紧紧的抱在一起，良久，紫阳终于是放开寒如雪，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才淡淡的说道：“我走了，师姐你保重。”

说完，毅然的放开寒如雪的手，看着外面，此时，外面的风更大了，雪更怒了。大有不把天地淹没殆尽不罢休之势。紫阳心一狠，拿起包袱，扛起刀，转身没入匆匆风雪中。

走在步往通天山下的路上，紫阳的心异常沉重，他三步九回头，但每次见到的都是簌簌急舞的风雪。他紧了紧单薄的衣裳，终于没在犹豫，抬起脚步大步下了通天山。

寒如雪站在风雪中，看着山下那个黑点渐渐的，渐渐的在路上消失不见，两行晶莹便流淌了下来，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冰冷的雪上，砸出一个个小洞。

此时的通天山，风雪急奏，远远看去，如同一尊远古巨人般，擎天仗地，紫阳站在山脚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退后一步，又鞠了一躬，然后又退后……

如此反复，总共走了十步，鞠了十个躬。武灵见到紫阳此为，也是有所触动，想自己数百年来也是孤单过来的，他见惯了江湖上的厮杀，更是见多了同门之间为利益而相互残杀，但如同紫阳和寒如雪这般真挚的同门师姐弟，他却是很少见过，少到自己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两个人。

“我们走吧，先想办法到那云剑宗去吧。”武灵淡淡开口，紫阳立了一会儿后，便点点头，从包袱内取出一件黑色风衣，极为洒脱的穿在身上，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我来了，江湖，我来了，世界！”